第三十一章
窗外风雪飘落，顾幼芝坐在床边，将脑袋伸过去，床上之人不闪不避。
“是你呀。”祁问川看着她的脸，这样说着，神色却没有半点波动，顾幼芝心尖尖跳了下，她转回头，伸了个懒腰，轻拿起烛台吹灭。
四周陷入黑暗之中，顾幼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小心翼翼的从被窝里起来，凑近看祁问川，却发现他嘴唇苍白，已经又睡了过去。
仿佛刚刚的一切是一场错觉。
……
第二日，顾幼芝起的很早，祁问川没有醒来，顾幼芝看了眼，起来烧了热水。她用符纸烧，但因为身躯中没有灵气，符纸的作用不大，一壶水少了半个时辰，等她把热水端进去，祁问川已经醒来了。
他坐在床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衣裳很白，但比不上他的脸，他苍白虚弱，脸上冒着虚汗。
“你病情加重了。”她说。
“不妨事。”祈问川说，起身洗漱，他拧帕子的手很稳，伸入盆中时，能看见过于突出的骨节，手指缭绕上一层雾气，顾幼芝看着他洗脸，顿了下，移开视线。
清寒的风顺着门溜进来，他起身将门给合上，黑暗侵袭而来，这间屋子背光，窗户小且狭窄，合上门就好像到了黄昏。
但祁问床不能吹风，他身子虚，这两日的折腾，让他身躯难以承受。
洗完脸后，顾幼芝让祁问川躺回床上，但祁问川没有听，拿出一本书籍，开始研读。
书籍是羊皮制的，看不出来写了什么，顾幼芝凑过去，祈问川便合上书籍，定定的看着她。
她干脆问道:“家主为何突然帮你？你昨夜做了什么？”
祈家家主是个果断之人，既然前三年从未管过祈问川，就表明他确实放弃了这个儿子，又为何突然发生转变？
她问话的时候，眼睛睁的很大，眼中的困惑真的很像江沅。祈问川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眼睛，可他很快回过神来，苦笑的摇了摇头：“只是一些必须付出的代价。”
世间万物，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什么，这是天道运行的规则。
顾幼芝见他不想多说，眼中疑惑越来越重，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安。
祈家严苛至极的家规，就是这个以实力说话，人情稀薄的地方的最好佐证，任务期间在这里生活的十余年，让顾幼芝明白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祈家主家一脉根本没有情义这种东西。
她心中隐忧愈甚。
“今日那姑姑若是再来，”顾幼芝看着祁问川，“你……要如何？”
她想起昨日，便觉得心脏扯痛，不愿看见他这种境地。
祁问川手撑着床铺，面上透着病态的酡红。“不必烦忧，此事我自有安排。”祁问川开口，声音有些哑。
顾幼芝点了点头，“你能够一日之内拿到千丝缠，我自然相信你能解决这件事。”
那姑姑来时，祁问川坐在床上，上身坐直，目光炯炯。屋内没有光，祁问川坐的位置刁钻，那姑姑只能看见黑色的身影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三公子，昨个听说您去求了老爷，老爷让你站起来了。”姑姑笑道：“原本我还不信，今日看来，原来是真的。
“自然。”祁问川开口，语气并不压人，单纯的阐述事实，转而说道：“父亲叮嘱我养伤，今日你来的不巧，我不出门。”
那姑姑脸上犹豫，不清楚祁问川所言是真是假。
有心人早就得知了祁问川昨晚从主殿出来的消息。这姑姑也在其中，对祁问川的话信了四分，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冒风险，很快就离开了。
顾幼芝进去，给祁问川煮了热汤，“公子喝了汤，再睡一会儿。”
祁问川盯着雾气萦绕的汤水，没有很快下肚，半晌说了句：“辛苦。”
辛苦谈不上，顾幼芝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祁问川又问。
“公子继续叫我小二就行。”顾幼芝说：“江沅并未给我取名。”
祁问川自语：“她志不在修炼，却能造出你这样的傀儡。”
“……”顾幼芝笑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人总有所长。”
……
离开屋子后，顾幼芝就用传讯符，和祈争取得了联系。
很快，祈争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孟罗拦住了她。
“我来看看小一小二。”祁争对孟罗说。
小一从屋内出来，看见祁争后，立马就扑过来叫阿姆，祁争抱起小一，动作有些生疏。
孟罗从祈问川站起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发现祈争的异常。
顾幼芝两人随后找了个角落，开始讨论幻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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