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太阳落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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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这里是太阳落下的地方，因而烈日炎炎，土地干裂，高低起伏的土地上稀稀拉拉地覆盖着一层枯黄的草。

荒漠连着天，蔚蓝天空显得特别低，更突出荒漠的辽阔无疆。巨大的日头下，一座用沙子粗糙垒砌的城池如海市蜃楼般挺立。妖怪们口干舌燥，没精打采地围着城池晃悠。

谷明族完全没有反抗意识，投降投得相当积极，这群妖怪没花什么力气就拿下了一座城池。只是攻城容易，守城艰辛，这里气候恶劣，妖怪们极度不适应，纷纷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

河下锦、白月以及秦东岭躲在暗处观察，发现守城的妖怪为数不多。也许进攻谷明小神族根本就是个幌子，妖界与魔界勾结，真正的目的是引河下氏出手相救，让河下回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等河下锦以身犯险，再派浣花娘半路堵截，来个一箭双雕，彻底毁掉众神之尊河下氏的两根中流砥柱。

原本无足轻重的谷明小神族无缘无故成了炮灰。

一阵热浪卷过，黄沙扑面，白月感到一阵干渴，转头偷偷看了一眼河下锦，河下锦一脸严肃，目视前方。他们在远处的沙堆后已经躲了有小半天，河下锦一面观察敌情，一面思考应对之策，没有片刻松懈。

这一切落在秦东岭的眼中，秦东岭率先发言打破沉默的氛围，问：“回公子大概就被关在城中某处。外面的守备并不森严，混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月吞口唾沫，润润干燥的嗓子：“这些妖怪和我们一样人生地不熟，不成气候。问题就在于这里土生土长的谷明小神族，他们若真是与妖魔齐心协力，我们的胜算就渺茫了。”

河下锦看一眼白月，沉声道：“白月姑娘所言有理，还是等与众神兵汇合再打算。”

白月忍不住再看他一眼。

那晚的对话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她摘下了斗笠，摇身变成弓远一族的族长。河下锦依旧恪己守礼，对白月也是客气疏离，全心全意想着如何把自己弟弟救出来。

其实这样再好不过。

人与人相处最好的状态便是你不怎么喜欢我，我也不怎么喜欢你。一旦你不喜欢我，我却喜欢上你或是你喜欢上我，我却不喜欢你，就总要出一个炮灰。

河下锦告诉白月不必同他一起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白月则直白道她对河下回有些不得不说的话。河下锦并未多加询问，既然她执意赴险，也就随她去了。

这次青言出人意料地没有迷路，带着众神兵火速赶来，与他们汇合。乍一眼瞧见白月，青言诧异的表情就像瞧见死人诈尸。

他家公子什么都不说，青言也不好意思问，只不过表情一直古怪，仿佛把一只活生生苍蝇憋在嗓子眼里乱窜。

白月发现青言总偷偷打量她，他眼中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于是，她抽出止杀，对着光亮的刀面看了看自己的脸，五官确实没什么变化，就是不知从何时起，眉宇间渐渐生出一股邪魅气息。

青言的目光弄得她浑身不自在，她找了个与他独处的机会，给他提问的机会。青言一开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后来实在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欲望，连珠炮似的发问。

白月掩饰尴尬，含糊地搪塞他的问题，最后不由得心虚地转移话题：“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家公子都要成亲了，你却还没个着落……”

若是弓远一族未灭，白月当真会考虑和他凑成一对。

青言脸色一红，不经意地展露出轻淡哀伤，逞强道：“我的职责是守护公子安危，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

白月在心里叹气，这样伤感的情绪，与他不配。她忽然一派郑重道：“以后你要称呼我为族长。我现在可是弓远族的一族之长。”

青言刚想说些什么，触及她严肃的目光，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弓远一族只剩三个族人，其中两个还生死不明，族都不复存在，又何来族长一说。

可白月怕自己会忘，忘记本该由她守护却惨死的七百口族人，忘记弓远一族族灭的罪责。

荒漠里的夜晚特别冷，白月不禁瑟缩一下。

青言忽然看见她以前的影子，不禁有些出神，在触及她不明所以的目光时展露笑容，由衷道：“真是太好了，不管你是白月姑娘，还是弓远族长，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族长大人都不知道，你下落不明的这段日子，公子隔三差五就去陶山一趟……”

此时，一个肤色偏深的女子忽自沙城里走出，朝守卫的两个妖怪亮出一块牌子，又说了几句话。

妖怪们不耐烦地摆手放行。

白月朝青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青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悄悄跑到前面的河下锦身边。河下锦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

女子身着露出肚脐的短衣，肩上披着一层胭脂色绸布，盖住胸部以上，左脚脚腕上佩戴着金环。她丝毫不惧寒冷地向外走，一双细长眼睛在夜色中幽幽泛着紫光，看样子是谷明神族的族人。

河下锦对青言使了个眼色，青言会意，立刻悄悄埋伏到后面，等女子经过，一边捂住她的口鼻一边迅速擒住她的脖子。面对突如其来的绑架，女子惊慌失措，大力挣扎，却被青言死死钳制住，就这样一路被带到河下锦跟前。

白月看着青言一气呵成的动，深感这三年他进步不小。

女子在见到河下锦的时候，眼眸中浮现光彩，瞬间停止挣扎。

河下锦封住女子的喉咙，让她无法发出声响，挥手让青言放开她，冷声道：“我们是河下氏派来的。抓你来只是想问些事情，你只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所有，我们不会为难你。”

女子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

河下锦解除了她喉咙上的禁锢。还没等他发问，女子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启禀河下族长，小女乃谷明族长之女谷明音。家父为居心叵测的族人所害。他们为夺得族长之位，不惜向妖界折腰，先逼死我哥哥，又逼我放弃族长一位。我迫于妖界的势力，不得不顺从他们的意愿。若是贼人真的得偿所愿，只怕谷明一族当真会沦为妖界的附属，遗臭万年。还望族长相助，斩妖怪，除奸恶，重振谷明一族。”

就冲她认得河下锦这一点足以证明她确实是谷明族长的女儿，她很可能在某个场合与河下锦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河下锦就算记性再好，也不可能记得自己曾见过某个偏远小族的族长女儿。

她言辞恳切，不像在说谎。

河下锦问：“我弟弟前来相助，可是你们与妖怪们一起夹击他？”

谷明音惶恐地低下头：“族长，如今谷明一族里贼人当道，配合妖界全是他们的主意，我们不敢不从。谷明一族从里面打，妖怪们从外面困，回公子虽身负重伤，但却一息尚存，现在正被关在城内。”

她□□的膝盖陷在黄沙之中，因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河下锦将她扶起，怅然道：“哪怕是神界之中也不乏利欲熏心的奸佞。你可知回被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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