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拨通易凯晨的电话时，已经没有人接听了。许传颓败地坐在床上，哀怨地看了一眼陈南。
陈南自知理亏，摊手说：“真不能怪我，那事态紧急嘛。”
已经是接近凌晨的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折腾了一晚上，陈南也困得不行，离开了许传的房间。
许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拿起手机给易凯晨发了一条短信，既是道歉也是担心。
发完短信之后，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境里，她看着吕莹站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一个转身之后又是李代理的脸长在吕莹的身上。
台下坐着的还有易凯晨，一段词唱完之后，一群飞蛾从破碎的窗户角落涌进来，她费力挥动双臂却徒劳无功。
“啊。”许传喘着粗气从梦境中醒来，那种飞蛾扑到手臂上的触感还留在脑海中。
点开手机，依然没有易凯晨的消息，她心中隐约感觉到这个梦似乎在暗示什么，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回荡在整个房间。
时间还早，她仰头躺下去，床头房顶上正对着的天花板上有一只蝴蝶图案的墙绘。
*
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许传此刻正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坐在比赛赛场的后台休息室中，陈南扒拉着手里能用的人说：“这次的主题叫随机应变，你打算找谁上？”
许传喝了口咖啡说：“张姨。”
”为什么？”陈南坐下问。
“因为随机应变才能看出来张姨真的没必要假唱。”许传靠着沙发说。
张舒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台柱子，她对她有绝对的信心，于是说：“今天我先不去现场了，我需要补一觉。”
陈南自知理亏点头说：“行，我去看着。”
说完，许传从休息间走出去，回到房间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家黄昏时分。
她拉开厚重的帘子，看到外面一片橘黄色的天，高楼之下是匆忙的人群，她从心底升起一种空虚感，也想起一些旧事。
*
在电脑还没有普及的小县城，许传和易凯晨被网吧拒绝门外，她不是很开心地坐在网吧台阶门口，看着日落西山。
“要不去我家吧，我爸最近不在家。”易凯晨磨蹭半天才说一句。
“你家有电脑？”许传问。
“嗯，有一台。”易凯晨说。
“有你不早说。”许传拉着易凯晨要往他家里走。
那是许传第一次到易凯晨的家里，她还是有些拘谨，磨蹭地换了拖鞋，跟着易凯晨来到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台那时很少见的笔记本。
她摆弄一会儿问：“这真是电脑吗？”
“是啊。”易凯晨坐在后面的沙发上，随便摸了一本书看。
许传摆弄了一会儿，其实和学校里的大脑袋电脑没什么差别只是这个电脑看起来很小很轻。
她打开熟悉的页游界面，拉着他要玩双人游戏。
一直玩到了和现在差不多的时段，许传说：“我每次到这个时候都觉得心慌。”
易凯晨关掉页游，在搜索栏里搜索黄昏、心慌，搜了半天说：“你这是黄昏忧郁症。”
许传煞有其事地以为自己真的有病，趴在电脑前看了很久说：“我好像也没这么严重。”
易凯晨说：“最好的缓解办法就是运动，走吧。”
说完许传被他拉出家门，迎风吹来的是秋天落叶的味道。
她稍稍回神，这种不痛不痒的沉闷的心情跟随了她十几年，但她还是没有养成运动的习惯，比起运动，在床上躺到天黑更适合她，但今天她难得想出去走走。
这附近的公园很多，她听说在公园里走20分钟，就会产生好心情，之前在岭城只有一个公园，而这里的公园像挂在商场里廉价的衣服，可以任人挑选。
许传随便走进了一个近处的公园，在公园里接到了张姨完胜的消息，她会心一笑，给陈南打了一笔钱让他带着大家去吃北京烤鸭。
她自己则坐在长椅上，看着老大爷钓鱼。
公园里的人来来往往，许传也做好了防护，口罩把她的脸捂得还算严实。
前面一个小姑娘在她周围经过了几次，她专注地看着大爷钓了三条鱼，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这个小姑娘第四次经过她面前时，许传整理了一下被风吹起来的头发，顺便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想要透口气，却眼前一黑。
那个小姑娘手里被捧得温热的墨水，尽数泼在了许传的身上。
许传惊得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到地上，渗进土里。她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墨水特殊的味道，想要防止墨水流到口中，她呸了几声，舌头却尝到了墨水的苦味。
“贱女人。”
许传眼睛还没能睁开，就只听面前的人发出有些稚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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