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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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传来秦衣饱含怒意，却又冷静到极致的声音：“得道升仙，逆天而行，以微渺之躯对抗无穷天道，本是不自量力。”

先是一道金光骤亮，紧接着数道连发，丹田中满溢而出的金色灵力接连不断地从身体冒出，入眼一片金光闪闪，亮如白昼。

满盈的金色灵力触碰到石门上的阵法，黑色符阵一闪而现，霎时卷入金色风暴中，毫无反抗之力，被撕扯成碎片。

“但若最终我之生辉，是以他人灵力为火种，不如一辈子困在这漫漫仙途，不得其法脱身！不得光亮前行！”

未有阵法加持的石门漏开一道缝隙，挤压在洞穴内的灵力蜂拥而出，一道光束直冲凌霄，在白日青空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辉。

这是境界突破的迹象。

柳合珺无奈摇头，一味重复道：“师姐，那些人只是罪人罢了。”

丹田处灵力倾泻完全，逐渐开始向外吸收，向外奔袭的金色灵力裹挟着属于天地间的灵气回到秦衣处，强大的威压形成风团，将秦衣托举空中——

四周皆是灵力，她的周身镀了一层金光，宛若包裹在琥珀之中，双眸也变为橘金色，眼中光芒不断流淌，如日照雪山那般璀璨，眼底尚未擦去的泪痕也贴上一层金色，还有那颗金子般的泪珠缀在她的脸颊。

饱含慈悲。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罪无可赦之人的确不可饶恕。”秦衣依旧固执，语气不容置辩，“但不可随意定夺他人性命！何况是作为不可多得，一本万利的灵宝。得道飞升，可求逍遥自在，可求法力无边，可求长生不老，却不可修屠戮与掠夺，这是修心魔。”

她顿了顿，阖眸入定，“先例一开，后患无穷。此后天下罪人如何杀得尽。”

“师姐，不要分神了，小心受伤。”站在角落里的柳合珺眼中几种情绪变幻不断，最终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还以为师姐失忆，又面临突破瓶颈，便不会如往昔那般固执地只走自己想走的路。可若之后，所有人都在使用灵源石，那时你又要如何选择？”

他目露向往地注视着光亮夺目的秦衣，师姐，我们似乎又走上不同道路。

未曾犹豫，柳合珺起身向水池走去。哪怕秦衣不愿意使用，百里景熙依旧是块恰到好处的灵源石，依此人百折不屈的脾性，还有金不叹特意定制的幻境，丹田处的收获一定颇为丰盛。

方靠近水池两步，柳合珺脸色一变。

血池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才固定好的铁链经过灵力洗礼，一端静静躺在岸边，另一端还在水下。柳合珺皱起眉头，凝神扫视那一片浑浊的血水。

百里景熙伤重至此，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逃出去，他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

柳合珺扭头看了一眼悬浮空中的秦衣，收起袖子里的风符，师姐突破的第一声雷还未落下，还是不要打搅。

他若有所思地将手伸进血池，在水底摸到了铁链，顺着铁链上移，是一只毫无动静、无比冰冷的手掌。

果然只是掉下去了。柳合珺唇角微扬，自得一笑，五指紧紧锢住那只手臂向上一抬——

那只手掌水鬼似的反手缠住手臂，另一只如影随形，两手狠狠一拽。

水上的那只手迅速抓住水池边的石壁，却是一手的粘腻，难以找到借力之处，柳合珺被那力道一举拉入水下。

铁链眨眼间就换了主人，趁还在挣扎，百里景熙在那双手上绑成死结，环环相扣又交叠的玄铁环要解开要花不少功夫，他眼神冰冷，一脚将柳合珺踹向石壁另一端。

爬上岸时身后水花四溅声不停，百里景熙仰头深深望了一眼尚在入定的秦衣，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

秦衣突破的那道金光直上云霄，万丈光芒四射，破开万重云，似乎骄阳之光辉都无法匹及。

应问果眯起眼，颇为满意地颔首，虽然失忆了，但相比之前的子衿，她更喜欢眼前的，只需成为躬亲友爱的师徒。何况子衿失忆后似乎听话许多，如今的灵源石也愿意用了。

她起身打开储物柜，里面是各式令人眼花缭乱的宝石，手指划过光滑的表面，还未挑选好哪一款去做好徒儿的贺礼。

明日子衿突破的消息就会传出去。渡劫第一人，二十岁的化神期新人，整个修仙界的艳羡目光都会落在她们这对师徒身上。

前人已死，后无继任。他们的目光必定落在他们身上！再也无法如从前，视而不见！

今日愉悦，应问果浅酌一杯，不胜酒力地倾倒在地，一头墨发四散纠缠，身上红衣似火，一同眼中逐渐疯狂的光芒，欲燃起燎原之火烧尽一切。

她方阖上眼，却听见绘仙峰的弟子慌忙的脚步声，随之响起还有响亮的敲门声。

“不好了师尊，砺剑峰反贼杀上扶风派了，如今在山门口，他们来势汹汹，戒律弟子要拦不住了！”

……

修士的境界，金丹期是第一道拦下人的门槛，从元婴到化神则是第二道，步入化神期才算得上真正走入漫漫仙途。

禁地上方黑云翻滚，浓重的黑云之间紫色闪电交加，却迟迟未降下第一道闪电。

秦衣静心以待，灵识随着周天运转方向流动全身，再次回到丹田之处。

可当她看清之时，不由全身一怔。

又来？！

小小的金丹悬浮丹田正中，前两日本应消除的黑点再次出现，位置与上一个相比，几乎毫无差异。

最近一次接触魔气，仅有昨日斩杀金不叹之时，情非得已的一小片，连小拇指都还未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