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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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下的九家湾如大片泼墨山水画，静谧美好。然一声鸡鸣打破了这份儿安静，接踵而来的是彼此起伏的鸡鸣声，狗吠声，使这幅山水画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陆家老宅此时四房齐聚一堂，坐在上首的陆老汉拿出当家人的威严，审视的看了一圈下首坐着的穿戴一新的儿子儿媳和几个孙子孙女，心下满意，“今儿为啥把你们叫来想必大家伙儿心里头都有数，那我就长话短说。”拿出烟杆子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才叭叭嘴肃着脸道，“咱们是个啥样的人家，跟那柳地主家是不能比的。我也不指望啥，只一样就是把你们平日里的小心思都收起来，同心协力的把中午这顿饭食给整治好喽！不许给我出幺蛾子！”目光飕飕在几个儿媳身上转了一圈。

见她们面皮紧了紧，陆老汉满意点点头。偏头看看坐在旁边搂着宝贝孙女的陆常氏，使个眼色给她，便滑下炕套上鞋，挥着烟杆子，道，“男人们都跟我走。”

呼啦啦走了一片，除了崴脚的四郎不好动弹，连九岁的五郎和八岁的六郎也屁颠颠的跑出去了。屋子松散下来，只剩几个儿媳和孙女。

陆常氏搂着昏昏欲睡的孙女，在几个儿媳和孙女中间来回瞟了一圈，清清嗓子开始分派任务，“老大媳妇一会儿去把我床底下收着那套碗碟拿出来让大朗媳妇洗，你就把院子屋子啥的给我整干净。老二媳妇就领着三妞几个洗菜切菜吧。老四媳妇去杀鸡，至于老三媳妇先歇歇，一会儿掌勺得你干。”舔了舔唇，见几个儿媳妇都没异议，她才摆手道，“行了，都出去忙吧！”

待几个儿媳和孙女都出去后，陆常氏看着坐在炕头的四郎，在他包着纱布的左脚上顿了顿，道，“四郎今儿就在这屋躺着吧！”说着把已经睡着了的孙女挨着小重孙小花儿放好，拿了条薄巾子搭在她肚子上。

四郎目送陆常氏走远，眼睛转到熟睡的妹妹脸上。见她嘟着嘴睡的香甜，嘴角溢出一丝亮晶晶的水渍，他眸光温柔的探手拭掉。

想到五日前的凶险，他心中仍有余悸。若不是妹妹的话在先，他心中也一直警觉着，那他这会儿可不就只是背上被挠了一爪子，扭脚这么轻松了。

那可是只成年大熊啊！

最后虽拿下了熊，但师傅和师兄身上都或多或少都受了轻伤。他还记得师傅打趣他，说他运气好反应快，若不然他现在只怕就剩下半条命在了。

……………………

厨屋里陆常氏领着穿着围裙的儿媳们忙的热火朝天。院子里陆老汉指使着几个儿子劈柴打水捯饬桌子椅子。

早饭简单的吃过后，就忙着开始准备午饭。

隅中时分，五郎六郎两个满头大汗的跑进院子，嘴里大喊，“来了，来了！大马车过来了！”

原来这两个小家伙是被大人派出去打探情况的，这不一看到马车往这边来，就兴冲冲跑回来报信儿了。

“爹，柳家那少爷来了。”陆常福快步进了堂屋喊道。

陆老汉正歪在炕上吞云吐雾的，听了大儿子的话被烟呛岔了气，很是咳了几声。陆常福忙过去给他顺气，却被陆老汉一个烟杆子敲在胳膊上，“老子又没耳聋，瞎咋呼呼啥？”说罢忙盘腿坐正，把心爱的烟杆子藏在炕桌里收好。又整了整身上崭新的绸布衫子，才瞪大儿子，“那你还不出去迎迎！”他是爷爷辈儿，出去迎人太掉份儿。而大儿子去迎一下新上门的准姑爷，是热情。

陆常福哎了一声，掉头往外走。碰上穿着一身亮眼赭石红褙子马面裙的陆常氏，他惊艳的啧啧夸道，“娘，你穿这身儿年轻又好看！”

无论多大的女人总是喜欢被人夸的，陆常氏眼里带笑却做出佯怒样，“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没个正形！还不出去，你媳妇儿都等在院门口儿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让你几个弟弟和弟妹们都到堂屋来。叫上三妞几个出去一起迎迎就是了。”这么多长辈出去迎一个晚辈儿，显得他们陆家多巴结他柳家似的。

陆常福到了院门口，见弟弟和弟妹们果然都在，便把陆常氏的话说了。

陆花氏很有意见，待陆常禄几个都走了，她小声嘀朝陆常福抱怨，“你娘他是啥意思？本来就是二妞高攀了这亲事，咱们一块儿迎迎才能显得看中人家不是？”

陆常福看看后面跟着的几个侄儿侄女，压低声音斥她，“哪儿那么多话？娘让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陆花氏不敢再说，撇撇嘴，伸长脖子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过来。她忘了方才的不快，激动的拉着陆常福道，“来了，来了！这马车可真气派！”

后头几个孩子都是眼前一亮。二郎几个男孩子在想等会儿就能看到马了。而三妞四妞几个大些的女孩子则在想柳家少爷长得啥模样。

二蔓被四妞捏的手疼，委屈的叫了一声，“大姐，手…”疼。话未说完就被淹没在得得的马蹄声中。

四妞没听清，只嗯了声，便很快就被眼前的车马吸引。

而二妞忐忑的坐在屋子里，耳朵贴在窗纸前听院子里的动静，突然一阵骚动，接着听到娘的大嗓门，“哟，志鸿来了啊！这一路累了吧？快屋里去歇歇！”

很快一道轻柔的男声想起，“还好！就是路上有些颠簸！”

二妞听的脸热，这男子就是她未来夫君了吧！声音可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