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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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应嘉和林如海一起去了前厅，屋里没了旁人，甄母笑抚着黛的手，对身旁的丫头道：“今日是林姑娘头一回来，你去叫宝，让他也来见见妹妹。”

吩咐完，又扭头对黛解释，“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孙子，只比你大一岁，却成日只会淘气。你们年岁相近，就让他做东道主，领着你好好玩一日。”

李夫人也笑着说：“我这个儿子，真真是个魔星。让他用心读书，比登天还难，说什么‘必得两个女儿伴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心里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里糊涂。’你听听，我活这么久，还从没听过这样的混账话。对着丫头们就千好万好，温柔和顺，对着小厮们则又是一副嘴脸，暴虐浮躁，顽劣憨痴。”

说着，叹了口气，“不是我自夸，宝模样生得极好，又机灵又聪慧又文雅，就是在这一点上，千骂万打都不中用。他若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要念佛了。”

林黛听李夫人说了这么一大篇，正要宽慰谦逊几句，甄母看着李夫人，埋怨道：“他才七岁呢，你们何苦逼他。依我看，宝就很好。等他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是是，老太太说得是。”

李夫人笑眯眯的，又转向黛，“呆会儿见了宝，你可别害怕。他言语无状惯了，又调皮得很，若唐突了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告诉老爷去。”

林黛微笑道：“谢太太指点。”

正说着，里间门帘响动，走出来三个妇人，年岁看着不大，约莫都才二十几岁，锦衣罗裙，珠钗满头。

林黛不知三人是谁，赶紧站起来。

李夫人一一指着，亲热地同黛介绍道：“这是我那三个女儿，都已经成亲了。这是老大，名叫甄信之，这是老二甄峻之，这是你三姐甄茂之。”

林黛心里有数，知道甄府和别家不同，女儿的名字都从男子之名来命名，便赶紧行礼，乖乖喊人：“姐姐们好。”

“妹妹好。”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都围上来拉着黛细看。

甄茂之目露赞赏，捂嘴轻笑着打趣道：“妹妹生得真好，回头我那宝兄弟见了，必定能把眼珠子看出来。”

甄峻之：“他不敢，老太太和太太都在呢！”

年纪最长的甄信之赶紧解围：“妹妹别怕，我那兄弟虽然顽劣，也懂些礼数的。”

说完，想起贾夫人已逝，便面带担忧地问，“妹妹，你怎么这么瘦？可要想开些，把身子养得好好的，这才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谢姐姐教导，我懂的。”

林黛轻声回道。

王嬷嬷见甄府人一团和气，就笑着插言道：“太太们不知，我家姑娘是早产下来的，自会吃饭起就开始吃药了。直到这两三个月才好了些，连人参养荣丸也不吃了。起先，我们还担心着呢，谁知停了药也没事，反倒一天天的健朗了。”

甄母听了便频频点头：“正是，年纪小小的，人参养荣丸再好也不能当饭吃。依我说，只要放宽心胸，多吃几碗饭，你又正在长身体，什么病根不能去的？”

李夫人含笑看着黛：“难怪呢，我说你怎么这么柔弱，刚才就在猜了，只是不好问出口的。这也不妨事，我原先有一个闺中好友，也是早产下来的，后来人家结婚生子，样样都不耽误，生下的孩子个顶个的好。”

忽然，外面有丫头喊：“宝来了。”

一语未了，门帘已被人掀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大声喊道：“听说来了一个神仙似的妹妹，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林黛抬头看，只见进来一个男孩子，个头比自己高，身子也比自己壮，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额头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是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脚踏一双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黛乍然一见，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后世人人都说87版红楼梦是无法逾越的高山，托老天爷的福，她总算见到了比欧阳奋强更像宝的宝，这才是真正的宝啊！

李夫人见黛看呆了，忙和甄母对了个眼神，彼此都眼里含笑。

李夫人佯斥道：“宝，你妹妹远路而来，才刚坐下呢，你又在乍乍呼呼什么！”

甄宝笑嘻嘻地走上来，先给老太太和太太请了安，起身时趁机四下一望，视线扫到林黛身上时，他整个人都顿住了，连腰都忘记直起来。

甄茂之赶紧推了他一把，取笑道：“你看你，见到一个漂亮妹妹，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你这个礼到底要行到什么时候？”

“呵呵。”

甄宝这才直起身，讪笑一声，又定定地盯着黛瞧。

众人都不说话，都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黛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好微微垂了头。

甄宝浑然不知他家的人正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定定地看了黛半晌，又绕着黛走圈，眼神片刻不离。

最稳重的甄信之也不由得摇头笑了，出声点醒宝：“宝，你还没见过呢。这是林家的妹妹，名叫黛，比你小一岁，你是做哥哥的，可得好好招待她。”

甄宝这才醒过神，连忙揖：“妹妹好。”

林黛赶紧起身，福了福：“哥哥好。”

“好了好了，既然认识了，就都坐下来说话，站着像什么样子。”

李夫人一面说，一面将黛按坐在甄母的左侧，然后指着下首的交椅，示意宝坐过去。

甄宝毫不怵他娘，腆着脸硬把自己塞进了甄母的右侧。他和黛一左一右，中间只隔着一个老太太。